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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档地。

【瑞嘉】西西弗斯之歌

#一口气都发了,未完结



向下向下向下再向下,落到底了再爬上去,我是没有石头的西西弗斯。 


第一卷 春天,黑帮与恶意


序章:世界秘话


嘉德罗斯拉开玻璃拉门,瞧见一个男孩子正好要往里走,便拉着门准备等对方走了再出去,就在此时,他的脑中突然响起尖锐的电子提示音:警告!角色崩坏指数上升!请务必认真阅读原著,并按照原著行动。


金发青年第一次感到郁卒的气团在前胸盘桓不散,他烦躁地打开旁人不可见的透明面板快速浏览提示所说的原著——一段关于现在所发生场景的文字描写。


[嘉德罗斯仿佛根本没有看见玻璃门后面有人,直接撞开对方走了过去,甚至还嗤笑了一声,渣渣。]


系统在此时贴心地给对方加上小字注释:[本段是为了淋漓尽致地体现出嘉德罗斯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啊?!到底谁才是嘉德罗斯啊?!金发青年按耐不住地生气了起来,无声又歇斯底里地开始质问。


您是,您永远都是。干巴巴的电子音再次于脑中响起: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您都是嘉德罗斯大人本人。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简直令人无从反驳。可恰恰所有微妙的地方也都源于这句回答。


嘉德罗斯就是嘉德罗斯,是每一个世界的嘉德罗斯,是每一个人笔下的嘉德罗斯,但无论如何都不是他本人,包括现在他依旧不是,也不能是。


他的行动需要遵从书中的既定情节行事,一旦角色崩坏指数超过百分之二十就会遭受惩罚,有一半可能性是在更坏的世界里度过书中的时间线,或者直接死亡,再也回不去。每当无崩坏地完成一个情节时,嘉德罗斯就可以获得积分,这些积分可以在系统自带商店里换取物品或者福利。比如现在所在世界的金钱,或者和作者对话一小时之类的,毫无用处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法则是谁定下的不得而知,可嘉德罗斯在了解规则后,立刻决定找到这个人,他当然是那种一定要把自己的东西控制在手中的人,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破坏这个世界,拿回自己的命运。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这是名为“嘉德罗斯”的人所具备的,无懈可击的力量。现在需要的只是隐忍,凹凸大赛过去那么多年,一个王者所具备的素质他必然都有了。


说来这非常可能是哪个觊觎他王位的人做的小手脚,这种伎俩是所有圈套里最为卑劣的了,不仅仅是因为嘉德罗斯可能死在自己的梦中,还因为时间。他在这里度过的一天是原本世界中的多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都是难以估量的。虽然那里还有格瑞,可格瑞是否中了套,他根本不知道。


而我们看到的现在嘉德罗斯所在的故事,似乎是个黑帮爱情故事。


是的,似乎。这是嘉德罗斯在浏览过整篇文章后得出的结论:他是个黑帮大少,但没有经历任何勾心斗角,就只有个绑架;没有经历血肉横飞,就只有个绑架;里面的爱情故事是他和格瑞产生了很奇怪的误会,开始冷战,可是绑架的时候格瑞还是救了他,然后解除误会,最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不是很曲折,不算很狗血,可以说是毫无特点,甚至有些劣质的故事。


嘉德罗斯经常听雷德说玩游戏是用来消磨时间的,而这个故事作为游戏来体验的话,大概是时间在消磨他,这样的微妙感受。


嘉德罗斯想到这里,难言似的深深地吐了口气,重重摇了摇头,抬脚向前撞开了刚刚进门的男孩子,又气笑了似的地骂了一句:“渣渣。”


只不过这话到底是骂谁就很难说了。


妄自猜测一下的话,大概是在骂设计了这个规则世界,又把他扔进来不给走的那个人吧。




第一天:主观


早上五点,强迫性地被起床。


起床太早所导致的精神不足,令嘉德罗斯觉得自己整个人唯一有重量的地方是脑袋里的浆糊,坐起身的时候,甚至能让他感受到脑中沉重的高密度液体开始因为起身的惯性而摇晃得停不下来。


强忍住类似于晕车的生理恶心反应,眼前清晰地浮现出系统为他设置的全息投影别墅模版。

单调的庸俗味和刻板感扑面而来。开灯的一瞬间,嘉德罗斯眼前一片缭乱,终于再没有一点耐心待在这里。


他会现在变成这样糟糕的境况,罪魁祸首绝对是作者,这个人从未稍微细致一点地将嘉德罗斯所在房间的景象描绘出来,只写了“富丽堂皇,连里面的摆设也是耀眼的一座大别墅”,这样含糊又微妙的描述。在浏览文章的时候嘉德罗斯时就发现了,这个作者的情节大多心血来潮,所以这座房子的布局复杂得犹如一个多平面立体迷宫。系统兢兢业业地根据作者的描述,建立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全息投影,里面的摆设能多闪亮就多闪亮,总而言之,全是金的。


太过刻板地完成工作,也是会给人带来烦恼的啊。


嘉德罗斯一边烦躁地踏着大步子寻找房子出口,心里一边寻思着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蒙特祖玛对某些事情不要太过分一板一眼的好,比如对待有关雷德的事情的时候。


在找到那道欧式大门时,嘉德罗斯的精神状态已经逐渐回归正轨,恶心感褪去之后开始产生强烈的饥饿感,遇到这种烦人事情要是还不能填饱肚子,那真是足以危及生命的了。他迅速钻进附近的麦当劳里开始吃早餐,顺便回忆起这一天“嘉德罗斯”的日常。


这天的主要任务是偶遇多年未见的格瑞,剧情里他偶遇格瑞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去酒吧消遣的时候遇上的,整一章节浏览下来也只有这么一件事。


嘉德罗斯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些文字,实在不明白既然主线发生在晚上十点,那为什么他非得早上五点起床。


[在文中有提及,您是十分自律的人,每天早晨五点都要起床做运动。]


吃饭在我的分类里也算运动,所以角色崩坏值也就没有上升的意思,这样的?


[是的。]


这样的判定使得嘉德罗斯开始重新定义角色崩坏值的判断标准,对于一些作者并没有在文中表现出来的情节或设定,那就是按照嘉德罗斯本人的标准来定义此事,这样的漏洞并没有让嘉德罗斯心里好受多少。


他是嘉德罗斯,所以很多事情才能按照他自己的标准来。


那如果他不是嘉德罗斯呢?他是别的什么人,比如那个绞尽脑汁在写现在这个故事的作者推某,如果自己是她呢?是不是就彻底死在这个没头脑的世界里了。


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该用着样的句子来描述,正确的描述方法在这里应该说成“他是嘉德罗斯,所以他的一切都该按照他来”才对。


这不是任性,是理所应当。但再说一句,要是所有事情都如此理所应当,那么他早就不在这里了,那会是别的故事,至少作者要换一换,至少不能把一个好故事毁在这个人手里。


现在的嘉德罗斯能够体会到被创造出来的故事的感受了,没得选是最难受的。


文章中没写这一整天嘉德罗斯都在做什么,只说他一天都没有回家,直到晚上十点才在酒吧遇到格瑞,两人旧爱重逢,再燃爱火……爱情真复杂。


嘉德罗斯不是那种只会在街头无所适从闲逛的人,他用了一个上午将整个街区的快餐店都摸透了位置,俗话说的好——快餐是世界的瑰宝,好吃便捷还长肉。


早上吃得油腻了,青年随便挑了一间面铺子进去,坐在门口吃面条。那碗面时间煮的太长,有点烂,汤就是加了酱油的水,咸又淡的味道,喝眼泪似的,再喝一口,又没眼泪那么咸,可能还是心里更苦点,带着点苦味的小米辣。要和格瑞之外的格瑞在一起,那到底是谁。


烦不胜烦。


放下碗之后嘉德罗斯看见了只虫,这只虫有着细又短并且难以辨清的足肢,因为和桌面颜色相近,它犹如失去了自己的足肢们,仿佛在桌面上无依无傍飘飘然地低空滑行,以一种虚假的从未触及桌面的动作爬行,轻巧得不切实际。青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笑起来。


利用规则走下去,虚假的障眼法能够欺骗所有人,肉眼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他身心舒畅地走出面铺,一眼看见前方有个眼熟的银灰色人影,对方正在买麦当劳的冰淇淋,一口气买了两个抬在手里。


[他在怀念学生时代的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看到眼前的字,就站在不远处观察对方,格瑞抬着两个冰淇淋坐在长椅上,吃了一个,另一个捏到冰淇淋融化了滴在裤子上也还没丢。嘉德罗斯怒从心中起,大步跨向前劈手夺过冰淇淋给扔了,他最见不得这张脸露出这么个表情,就算只是个假的也不行。


嘉德罗斯站在他面前横眉立目,耳里的警报在尖叫,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现在很生气,就算头疼欲裂也还是要说话。


“谁会爱上这样的你?”


头上突然出现阴影,嘉德罗斯立时反应过来跳开来,却看见还在愣着的格瑞被从天而降的钢筋贯穿,血糊炸开来。


[您既然明白了道理,就不该我行我素。]


系统好心地提醒对方:[我们都只是数据,都是假的,您想明白了却还是当真。]


嘉德罗斯失去意识之前却在想:我想明白的可不是这个。


最后一行字印在脑海里:[嘉德罗斯爱的就是这个格瑞。]


你他妈的放屁!




第二天:主观


嘉德罗斯再次睁开双眼,面前变回了那张浮夸的大床,亮闪闪的全息投影,闹钟上的五点整也在一闪一闪,他怒不可遏地一脚踹向闹钟,却被惯性拉扯到了地上。


[除了床,所有东西都是假的。]


“闭嘴!”


金发青年越发地生气,他一想到几秒前看见的场景就感到浑身战栗,这就是更糟糕的世界吗?还是说永无止境的循环是惩罚吗?


[这不是那个更糟糕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您无法联系我。]


[请您这次务必按照剧情走。]


“让你闭嘴!”


[好的,抱歉。]


嘉德罗斯猛然坐起身来,心脏里的某种情绪跟着激烈的动作开始跃动,翻腾起惊涛骇浪,他从房间走到大门的这段路里,全身上下的氛围在不断变换,最后当他再次踏进麦当劳时,氛围安定为了捉摸不透。


“两个圆筒,巧克力味。”


嘉德罗斯坐到之前的长椅上,把两个冰淇淋都吃了,然后起身在周围不停晃悠,中午又去了面铺吃面,最后再次在整个街区乱晃,直到十点,他准时出现在酒吧。


格瑞就是在酒吧里遇上他的,对方喝得烂醉趴在桌上,好像悲伤得不行,嘉德罗斯居高临下地站在桌旁,眼前是原文描述。


他就这么定定地站了一会,然后开口:“格瑞。”


银发青年抬起头,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否定掉了,在这份歇斯底里的否定里动弹不得。


某一瞬间,格瑞可以肯定,对方是厌恶自己的。


嘉德罗斯的脑内立刻响起尖锐警报:[抱歉您嘞!我必须说话了!]


[角色崩坏值上升!请您认真阅读原著,并按照原著情节行动!]


青年稍稍敛起情绪,抿住嘴拍了拍对方的的脑袋,丝毫不带情感地棒读着台词,用声调起伏替代所谓的“心疼又生气”,他只有生气:“快起来,丑死了。”


[格瑞借着酒气任性了起来,他总觉得自己眼前的人是假的。]


[“我不要,你抱我一下。”]


当这段字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时,嘉德罗斯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犹如被什么沉重的钝器不停地敲打着一样,每戳一下都是暴击,疼得不行。


[您一定要忍住,马上就结束了,还有一千字。]


嘉德罗斯觉得自己一个字都没办法忍了,一巴掌重重扇在格瑞脸上:“我叫你起来。”


他在扇下那一巴掌的瞬间,脑子里的声音也“嗡”地闷爆开来,晕头转向的感觉根本无法控制,系统再次尖叫,嘉德罗斯惊觉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身体了。他狠狠咬牙快要将舌头外圈的肉全数咬下来那刻终于夺回控制权,却因缓冲期未过,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尖锐的那头贯穿脆弱的喉咙,力道大得惊人,直接将他冲倒在地。


嘉德罗斯双眼通红,大张着嘴又说不出话,铁锈味快要令他窒息,只能躺在地上急速地喘气,耳里只剩下“嗬嗬”的声音,像是漏了风的破烂排风管道,苟延残喘。


眼前的透明屏幕又出现了。


[您说,我们还能再见吗?]


你闭嘴。


[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您的不稳定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明明什么都想好了,为什么不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呢?明明你也认可跟随剧情就可以了。]


嘉德罗斯的眼里血丝越发多起来,暴戾地盯着前方,可身体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行动了,反胃感再次袭来,胸腔快要爆开来。


闭嘴啊!我凭什么非要那样做!

我现在做的,不也是自己的想法吗!


[因为不得不。]


金发青年在看到这话时,好像突然虚弱了下来:是了,我要回去。


他缓慢地闭上眼睛。


——你怎么不明白,认可不代表接受。


嘴角又勾起了笑。


——我要回去杀了你。




第三天:主观


嘉德罗斯又一次睁开了双眼,还是那样的场景,可他却似乎听到了自己喉咙里的“嗬嗬”声,喉咙中的疏漏感十分强烈,钻心的疼上涌着血腥味。他的舌头依旧少了一圈,触碰到牙齿的时候传来尖锐的触感。


[首先,十分开心与您再次相见。]


[其次,您现在感受到的一切是对您的惩罚,从外部来看,您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有您自己才能知道您的痛苦。]


嘉德罗斯表情不佳,第一次慢慢地开口回应对方,似乎在测试什么:“好。”


疼。

太疼了。


青年的眼角出现了生理性的湿润,有点发红。他不再说话,甚至连脖子都不再扭动。就如此安定地坐在床上,整个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低气压。早晨实在是太冷了,嘉德罗斯慢慢开始浑身发冷,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如果这些伤痛在原本的世界里,都是存在的呢?


我再不回去,是不是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大笑起来,笑得浑身发疼。

我怎么会死在梦里呢?我绝不会的!


嘉德罗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外冲,绕着街区不停地奔跑。痛感使他真实地感受到存在,你是活着的,可是你还能活多久?


来不及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个人是在这里等着他,他知道自己不会按部就班的来,所以死亡也可能指的是这个。


这才是真正的死亡。


可是在剧情到来之前,他无能为力。


直到满身大汗嘉德罗斯才停脚步,他坐在街边上,买了一瓶水往嘴里灌,血腥味不减,疼痛感依旧。街对面的长椅上有个姑娘在哭,呜呜咽咽的,眼泪流个不停,嘉德罗斯就坐在原地,他的汗淌了多久,那姑娘的眼泪就流了多久。


一整个上午,两人就隔着街这么一动不动坐着,在炎炎烈日下一起流干身体里的水分。


整个上午这条街上发生多少事情,嘉德罗斯就看了多少,他想着,这些全是假的,嬉笑怒骂都是假的,可就算是假的,他们也还是像现实里的诗人一样,成天悲伤得不行。


哪里才是好的。


[等一切过去就会好了,什么都会过期的。]


[为您开了一小时的痛觉屏蔽,您该吃午饭了。]


嘉德罗斯笑起来,街对面的女孩子终于忘了哭,愣愣地看着他,这时候嘉德罗斯才看清,那姑娘的五官和祖玛有些像,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永不干涸。他心想,祖玛从不会哭。随后转身到隔壁的快餐店里买了两个套餐,炸鱼薯条搭可乐,一份拿过去放在长椅上,另一份自己拿着走了。


走前他拧着眉毛给对方说:“吃完再哭。”


然后走得远远的,在此之后再没往那条街去过,罪魁祸首是这天的炸鱼薯条,那是他吃过最难吃的快餐,叫他再也不想起心思去吃了。


因为喉咙和舌头的问题,嘉德罗斯基本上在跑了步之后就没怎么动过,下午在酒吧附近的咖啡店里歇到八九点才稍微适应了些,心里的不舒坦也开始慢慢适应。全都在等着过期,人的承受力都有一个限度,特殊时候限度也会变特殊,比如现在。


九点半的时候,嘉德罗斯站在酒吧门口喝了好多酒,路边上有人抽烟,他去随便找人要了一根,就这么在那里呆到十点半。要快一点醉,快一点不清醒的办法太多,空腹喝酒又伴着烟,半个小时他立刻头昏眼花。


原文从没描写他到底这时候是醉了还是没醉,根本没有状态,只写嘉德罗斯对格瑞的情绪是如何的,如何恨铁不成钢又难过得要把格瑞从深渊里拽出来。


十点整,金发青年再一次站在格瑞面前,眼神里的否认悄无声息地全收起来,把这个人当成那个格瑞。他照着剧情走了一遍,被对方抱住的时候,他忍住了没动,他在等待他们冷战吵架的那天,那时候他就可以否定这个存在了,再等等。


[我要救他。嘉德罗斯想着,我一定要救他。]


对方紧紧把他箍在怀里,嘉德罗斯觉得自己没办法喘气了,一口气都没办法进到身体里。可舌头似乎在慢慢生长,有点痒,又有点疼。


这个格瑞被逢场作戏救了,我也为此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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