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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嘉】If I Die Young

#Day2: 抽签第二首《If I Die Young》 @布锐斯 

#最后的话来自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作品《痛苦》。

#插图依旧是和 @要吃草莓吗 大佬联动——



格瑞接到个电话,是雷德打来的,他说嘉德罗斯死了,就在昨天,遗言大概说的是希望格瑞来办葬礼。


格瑞没问嘉德罗斯是怎么死的,确切地死在了什么时候,在离开人世之前又说了些什么,所有详细的,有关的,他一概没问。只是语调平平地说好,我过两天回来给他办葬礼,这几天天气不太好。挂了电话之后格瑞把刚刚打好要发给嘉德罗斯的短信给删了,短信里写着今天这里又下雨了,但是我觉得说不定一会就会放晴。


现在这些话毫无意义。下雨也好,放晴也罢,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格瑞放下手机,想了想又调好闹钟,他想,如果明天天晴了,我就回去。然后他关上卧室的门,困自己于四壁里,平平稳稳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为自己找一个睡觉的借口。


下雨了,不需做什么,雨停了才要办葬礼。


格瑞每天都从闹钟的吵闹中惊醒,迷茫茫地环顾四周,窗帘缝里透出来的光线过于晦暗,雨砸在窗上的声音过分响亮,雨还没停。


头昏脑胀。他起身下了床,眼皮和四肢一样僵硬沉重,缓慢地移步到卫生间,瓷砖散发出的巨大寒意入侵毛孔,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了无生趣,漠然的脸看起来毫无抵抗之意,与现在的睡意朦胧一齐淌在身体里。格瑞叹了口气,折身回到客厅。僵硬着坐在小小的折椅上,长手长脚无处安放,不灵活地脚触碰到塞满烟头的烟灰缸上,脆响几声过后一地黑灰。


格瑞木着脸摸左边地毯上的烟盒,然后捏起沾满烟灰的打火机点燃那根醉生梦死。他感到身体更加不适了,头越发昏沉,大概是最近醉烟有些厉害,抽完这根再睡一会吧。


等他抽完了那根烟,看一眼手机,发现距离雷德的电话已经过了六天了,可自己在头七的时候并没有在梦里见到嘉德罗斯。他自顾自嗤笑一声,似乎看到谁还在睡梦里没醒过来。


格瑞感到自己的脊梁因为缩在小椅子里逐渐变得又酸又硬,他迟缓地开始行动,骨头因为行动产生颤抖,几分钟之后,卫生间里响起断断续续的水声。


再出来时,格瑞还是那个格瑞。嘴唇抿成锋利的刀片,居高临下,只有不近人情,一丝不苟。好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人,最理智可赞的人。


从巴黎出发到加伊纳斯角附近只需要十个小时,和一群人挤挤挨挨的格瑞塞在小飞机里开始自我催眠。


是的,只要坚持十个小时。


空姐是个绿眼睛的姑娘,她一副无精打采的糟糕模样,提供着糟糕昂贵的饮料。飞机上的人大都疲惫不堪,有些还夹杂着脾气暴躁。格瑞夹在其中浑身不舒服,空姐甚至用糟糕透顶的声音在广播里说:“圣诞快乐,旅途愉快。”


“Christmas?”格瑞重复了一次,“Merry Christmas?”他感觉齿缝间漏出些许翩跹的蝴蝶与毒药,这真是个甜美致命的节日。


熬过这段时间果然还是只有睡一觉这样的无趣选择。银发男人习惯性把头歪向右边,空空如也。他想起那个温暖的毛绒绒的脑袋,自己那天穿的也是这件风衣。让人总觉得这衣领上还留着一丝尚带余温的淡香,男人的脸颊蹭了蹭风衣,眼睑悠然合上。


再睁眼就是五年前。


嘉德罗斯穿着厚厚的羊毛外套,里边是柔软的,他叫不出名字的质地的衬衣。格瑞一边默念心无杂念啊格瑞心无杂念,一边牵起少年软乎乎的手,心下一阵慌乱。


那天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记得回程时那颗靠在自己肩膀上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有自己没说出口的表白。车速忽地缓慢下来,少年迷迷糊糊醒过来看了车窗外嘟囔了一句,“枯树都被砍了啊。”


格瑞听罢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只见树木的尸体躺在路边,张牙舞爪的脆弱枝干挡住了三分之一的道路。


而当他再一次看向窗外的时候,空旷的停机坪上有白色机械在轰鸣。


格瑞从雷德那里接回了嘉德罗斯,那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年。他把人从福尔马林里抱出来,放在自己腿上坐了一会,好像原来一样,这个人会用不满的眼神去看他,去说不要像抱孩子那样抱我,很难受。等坐够了,他往裤子口袋里掏出之前给嘉德罗斯买的戒指,给他戴上。再用绸缎把人包裹起来,又在外面铺满玫瑰,放在玻璃棺里封上。


确定封好之后,格瑞换上自己最贵的衣服,一边换一边念念叨叨。


“两个星期前,他死了。十五个夜晚,十五个白昼,尸体抛在壕沟里,脚掌朝天。他的手是张开的,他的每一只手都比我的生命更宝贵。”


“了此一生,我再见不到他,再不用等他了。”


他守在玻璃棺旁边一夜,等黎明破晓的时候,他把玻璃棺沉进了河里,一条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河里。


格瑞瞧着玻璃棺没了踪影之后,跟着嘉德罗斯走进河里,双腿在水里,半身犹如浮在水面上,衣服吃水之后拉他下坠。他终于又说了一句话。


“每晚我都睡在他身边,在阴暗的壕沟里,挨着死去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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